【玉阳】【候府日常】虐莅阳
谢弼与母亲一同立于孤山之上，谢玉的尸骨被谢弼从黔州带回来后，便安置在了这里。莅阳并没有泪，只是眼睛被吹得生疼，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谢玉的墓碑，“弼儿，母亲死后便与你父亲合葬在此吧。”像是吩咐，更像是对墓里人的承诺。
“母亲，我觉得父亲未必想和您同葬。”谢弼望着墓碑，眼神空洞。
莅阳并未想到谢弼会说这样的话，微侧了身子，想要看清儿子的表情。
“我记得小时候，我和大哥不过相差一岁，都是贪玩爱闹的性子。每次大哥从树上爬下来，母亲都会一边责备着一边替他擦汗。偶尔遇到大哥不听话了，您下手打他他哭着认错您眼里便也带了泪。而我通常会被您遣了嬷嬷送去父亲书房，由父亲去责罚。时间久了我便不愿再与大哥一同玩，因为即使真的闹过分了，大哥也不过是被您责备几句，我却要被父亲家法。父亲待我严厉，我便日益学的乖巧。有时在廊下看着您坐在花园里，大哥与豫津玩的开心，您笑的也极开心。您可能从未发现过我，隐在廊柱后，也很想像大哥一样躲到您怀里撒娇。”谢弼说的平淡，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伤心事。
“弼儿。”莅阳开口，声音便带了愧疚。
“我一点一点长大，以为是我没有大哥天资聪颖所以母亲自然会关注大哥多一点。于是我跟着管家管理家务，替父亲分担压力。我想您能在侯府正常的运转中发现我的努力。可是，我发现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大哥外出云游时，我很希望自己能代替他陪您散步，陪您听曲。但您总是说不用，有嬷嬷陪着就好，叫我去忙。”谢弼顿了顿，声音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悲哀。
“不是我敏感，是我与大哥一同跪在您面前请安时您从大哥身上慈爱的目光到我这里就突然变得克制，变成欣赏，像欣赏一件身外之物。我才知道我的努力您看得到，但您似乎从不觉得那是您亲身骨肉的成长，像......像您看豫津时的感觉，一个长辈看着一个晚辈。”谢弼又轻轻笑起来，“然后我傻乎乎的跑去问父亲，我是不是不是您亲生的，甚至诘问父亲我是不是父亲在外沾花惹柳带回来的野种，所以母亲才不喜欢我。”谢弼有些哽咽，莅阳摸了摸儿子的手臂，却被谢弼不动声色的避开了。
父亲说：“你是名正言顺的宁国候世子、宁国候与当朝莅阳长公主的儿子，流着皇族与谢氏的血脉，怎么是野种？”
“父亲那时说的很气愤，该是怪我不争气吧。”谢弼自言自语，整个人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我走出父亲书房，帮父亲带上门，听到父亲满是愧疚的声音，“你母亲并非不爱你，是我.....拖累了你。”
“直到那夜事发我才知父亲那句话是何意，原来母亲不疼爱我是因为父亲当年强逼您嫁给她。”谢弼重重的叹了口气，“因为您一看到我便想起父亲的不择手段，想起您不得不为了绵延谢家子嗣而为父亲生下我。相反的，大哥身上却有着您所有美好回忆的延续，有着您对生命唯一的期望。这样看来，我自是没什么能力去跟大哥争夺您的爱。但其实我想要的也不过是您对大哥宠爱的哪怕十分之一便够了。”谢弼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莅阳。莅阳闪躲着儿子的目光，才发现自己成年累月的忽视中，谢弼已经成长为自己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那夜我持剑威胁父亲，父亲说太了解我不会自尽。没错，我当真懦弱，跟他一样懦弱。他面对您的冷漠懦弱了一辈子，末了，仍旧是满盘皆输。”谢弼一边讽刺自己，一边讽刺坟墓里痴情了一辈子的父亲。
“您可能觉得父亲残忍，当年连您怀里无辜的大哥都痛下杀手。那您呢？您对我呢？如果可以选择我真希望我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哪怕背着不明的身世，哪怕承受被父亲谋害的风险，可是他依然获得了这个家里最多的爱，您的，卓家的......还有......父亲的。”
谢弼当真像极了谢玉，多年的隐忍坚强，内敛沉默甚至说话时的狠绝都如出一辙。莅阳心痛，并非痛在谢弼继承了谢玉这些性格，而是自己将原本可以和景睿一样明朗善良的少年逼成了今日的模样。
“母亲，您从未爱过父亲。没有那么一刻是从心里接受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关怀的。但您真的很善良，原谅了父亲当年逼迫您下嫁，也原谅了父亲想谋害大哥的狠毒。但您可知，父亲宁愿您是恨他的，起码说明他在您心里还有那么个位置别人难以代替。他用这一生去赎对您犯下的罪孽，用一生的痴情去温暖一颗冰冷的心。时至今日，你们并不互相亏欠，一生的纠葛便也化作这孤山一捧黄土。绮儿已故，你们所剩的唯一一点纠葛便是我了。还好大哥已回京，母亲日后有大哥照顾，定是安稳无虞。我会离开金陵，这世上便再没有谢弼。”
谢弼面向莅阳，眼里竟闪出了幼童对母亲的眷恋，他轻轻的替莅阳擦干眼泪，抚了抚母亲被风吹乱的发丝。
“母亲，父亲真的未必希望您与他同葬。他一生最在乎您，追求名利无非是想可以更配的上您。如今他已被削爵成为一介布衣，泉下若相逢定是无颜见您。”谢弼停下来，听着母亲的啜泣，还是说出口。“我想如果有来世，父亲还是不要遇见母亲的好，也许那样他可以不用活的像这一世这样辛苦。你们也不用像这一世互相折磨。”
谢弼又上前摸了摸谢玉的墓碑，他猜想若是父亲知道自己这样跟母亲讲话，定会动用家法打的自己几天下不来床，他在世时最在意母亲，一定不想母亲这样伤心。但他为母亲伤了一世的心，如今已故，也该由自己将这段孽缘亲手斩断。
谢弼抬头看了看这金陵依旧湛蓝的天空，宁愿来世自己可以投胎在一户平凡人家，父母和乐，恩爱相伴......
莅阳望着谢弼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弼儿，我从未接纳你父亲，但我接纳你父亲的一片深情。”
我真的是琰姐脑残粉，虽然我觉得虐莅阳比虐侯爷伤的更重。尝试从孩子角度入手！感谢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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